赶上经济衰退，年轻女孩或终生少子

梁永辉 · 发表于 2015-1-4 11:20

高失业率究竟只是让妇女们暂时推迟了怀孕，等经济状况好转后再弥补，还是永久性地降低了这一代妇女的怀孕次数？一项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研究显示，高失业率的经济环境对育龄妇女的生育水平有着终其一生的负面影响。

潘颖编译

现代人的一生中难免会碰上几次大的经济衰退。为了弄清经济状况对妇女生育率的影响，人口统计学家们努力了一个多世纪。除少数学者认为生育率是反经济周期的外，大多数研究都表明，失业率升高时，妇女们的生育意愿会降低。但关键问题是，高失业率究竟只是让妇女们暂时推迟了怀孕，等经济状况好转后再弥补，还是永久性地降低了这一代妇女的怀孕次数。

经过统计分析，普林斯顿大学健康和福利中心的Janet Currie和Hannes Schwandt两人给出了答案。他们发表在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上的研究显示，高失业率的经济环境对育龄妇女的生育水平有着终生的负面影响，尤其对那些在20—24岁时赶上经济衰退的女性们更是如此，甚至这些一辈子不育的女性数量也明显大于其他年龄段的女性。

该研究的分析对象是1961—1970年间出生于美国的妇女，和她们在1975—2010年里（覆盖了她们的育龄期）创造的总计1.1亿个之多的出生记录。通过这些出生记录，研究者倒推出母亲们的怀孕年龄，然后将之和不同时期的社会失业率进行对比分析。

统计显示，在1975—2009年里，每千名40岁以下妇女的怀孕总数（只计算活产婴儿的怀孕数）是1916次，且有约18.44%的妇女直到40岁都不曾生育过。

从生育率曲线看，人在20岁多时的生育率最高，每年每千名妇女的怀孕数能达到100次，如果此时赶上经济衰退而降低生育意愿，那么她们在后面约20年的生育期内将何种程度地弥补早年少生的孩子，就成了关键问题。

研究者把遇到经济衰退时的女性年龄按15—19岁、20—24岁、25—29岁、30—34岁、35—39岁、40—44岁这6个组分别统计后发现，20—24岁妇女的短期生育率最容易受到高失业率的冲击，这种短期冲击的程度平均是其他年龄组的2倍之多。每当年度失业率升高一个百分点，每千名这个年纪的妇女就会一年少怀孕1.2次，到40岁时一共减少14.2次怀孕数。虽然这14.2次比起总的1916次怀孕数来说，不过占0.7%，看似并不高，但如果放在短期内看，一年减少1.2次怀孕，5年下来就是少了6次，还不到14.2次的一半。这说明，人要是在20—24岁时遇到糟糕的就业环境，那么生育率下降的长期影响实际上远远大于短期的冲击，后面将近20年的育龄期根本弥补不了年轻时少生的孩子数目，而且这个长期影响主要都是在高就业压力到来后的10年里发生的。等过了这10年，生育率才会略有回升。

而一个女孩如果在还不满20岁的年纪就赶上经济衰退，那么等她到25岁时，每千名这样的女孩会减少9.65次怀孕，但大约过上10年，等她们到了30岁，这一负面冲击就开始明显收缩，女性们开始积极地生孩子，直到40岁时，怀孕数总共只少了5.07次，显然比20-24岁时赶上经济衰退的女性生的孩子要多。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20—24岁碰到高失业率的女性在未来的时光中更容易降低生产的次数，甚至干脆一辈子都不生了的比例都要高出其他年龄组不少。

当平均失业率每增加1个百分点时，这些20出头的女性到25岁仍旧无孩的人数会每千人里增加4.8人，30岁时涨到6.8人，而后才略有恢复，使未育的人数开始下降，但直到40岁时，最终每千人里仍多出5.1个从没有生过孩子的人。而15—19岁面临高失业率的女性终生无子率就要少得多。她们20岁的时候，每千人里会多出6.2个不曾生孩子的人，但此后无孩女性数一路下降，到40岁时这一数字就只有3.4了。

同时，考虑到有孩子的妇女平均在40岁前的怀孕次数是2.35次，乘以5.1人后，可知20—24岁遇到经济衰退乃至40岁仍未育的妇女共减少的怀孕数是11.985次，接近于该年龄组生育率总共下降14.21次的数字，说明失业率增加对生育水平的负面影响很大程度上是由一直不曾生孩子的女性造成的。

那么这种现象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呢？一些实证研究表明，经济衰退对男性就业的影响要大于女性，特别是对年轻男性而言，他们的长期收入水平会受到更明显的拖累，从而降低了对同龄年轻女性的婚姻吸引力。美国的社区调查显示，20—24岁的女性面临的社会失业率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她们到40岁时还未婚的比例就会增加半个百分点，这个增长幅度跟到40岁还未育的人数增幅比例（0.51%）是相近的。

另有研究显示，失业率每增加一个百分点，年轻男性劳动者的收入会下降1.5%。而我们前面的统计表明，失业率每增加一个百分点，生育率会下降0.7%。这种比例关系和一些学者对20世纪70年代美国煤炭产业繁荣时男性收入和生育水平的影响程度也非常近似。后者的研究发现，当产煤区的男性劳工收入增长了6%后，当地的生育率水平增长了3%。这些都说明，生育率对男性收入的弹性系数差不多是0.5。

有了清楚的数量关系，现在让我们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来。上述冷冰冰的统计数据最终预示了这样一个未来：出生在美国的20—24岁的女性目前共计约920万人，而2008年开始的金融危机使得此后5年的美国年均失业率较之前5年增加了3.2个百分点。按研究结果测算，这意味着在金融危机开始时年满20-24岁的那些女性一生中将减少42.0957万次怀孕，少生42.6850万个孩子（平均一次怀孕产子数是1.014），使得这一年龄段的女性生育率减少2.4%，而且还将多出15.1082万到40岁时仍无孩子的孤独女人。